作 者 老 茹 文字编辑 秋 叶 合成编辑 东 妮 客串编辑 在路上 （68） 见了班超，任尚先是一通哈哈，粗声叫道： “ 班侯君！晚辈前来讨教！ ” 班超脸向半空，半眯了眼，半张了嘴
任尚端详班超，不由说道： “ 老矣！班超老矣！ ” 谋士模样者见任尚对前辈直呼其名，挺身上前，说道： “ 班君侯！任都护率我等前来，是特意向君侯前辈讨教，还望班侯君不吝赐教！ ” 任尚瞪了一眼，连连点头，说道： “ 哈哈！正是，正是，正是！侯君打拼西域三十一载，远近闻名，末将接替了侯君，只怕志大才疏，别毁了老人家开创之大业！请侯君将肚子里奇谋都给了末将！如何？末将恨不能把耳孔掏挖大了，拼了这身蛮力，把老人家每一句话都装进耳中！ ” 班超嫌他说话声音太闹，调整了情绪后，在众人肃静中开口： “ 班超年老，耳目失聪，而任君久经沙场，屡当大任，何须班超多言！但 …” 任尚打断，说道： “ 老前辈！不必说这虚词了吧？尽管把我当作学子，往要紧处说！ ” 班超仍按自己思路说道： “ 承蒙任君及众人看重，班超敢不穷尽愚思而道出？！塞外吏士本不是孝子贤孙，胡人脾性与风俗与我不同，因此，班超送任君两句话：其一，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其二，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
如此 …” 任尚又打断，问道： “ 侯君且慢！侯君所说第一句，末将懂，那水若是太清了，便不会有鱼
只是那第二句，察 … 政 …” 班超解释道： “ 察政不得下和
所谓察政，能明察细微之管理，若是太过严格，便得不到下属拥戴，失了人和
察政只有一时之效，该粗略时便粗略
宽小过，总大纲，放过小节，抓住大节，宽容小过失，注重大原则即可
如此行事，必有收效，并且能够长久
” 任尚还等着下文，见班超不再言语，便催促道： “ 侯君请讲，继续！ ” 班超眼看任尚，以老年人特有那犀利目光，洞穿任尚心思，大失所望
任尚被班超眼光震了一震，支吾道： “ 侯君、你 ……” 班超低了头说道： “ 班超西域三十载经验之谈，以这两句话概而言之！别无他语
” 任尚哈哈一笑，说道： “ 侯君！晚辈可是真心求教，老前辈就三言两语打发了我！ ” 班超回道： “ 班超年老失智，别无他话！ ” 任尚说： “ 侯君莫非是看我不起，不愿将腹中奇谋道出？ ” 班超道： “ 非也！非也！班超岂能如你所言！ ” 任尚愣在那里，良久，方才掩饰了，说道： “ 任尚告辞！还有许多事务须办理！ ” 马上，任尚大摇其头，说道： “ 原以为班老儿必有奇计良谋，不想他所说不过如此！看我任尚所为吧！ ” 谋士模样者欲言又止，暗暗摇头
任尚离去后，班超扶杖面朝着门呆立许久；门口侍卫进了来，说道： “ 都护！坐了安歇！ ” 班超愣了愣，眼看侍卫，说： “ 去把陛下请了来！ ” 侍卫小心说道： “ 都护年事已高，还是安心歇息了吧！ ” 班超厉声说道： “ 去！ ” 侍卫去了
白霸快快来了，一进门就吟诗一般说道： “ 班定远超君侯上书皇帝写道： ‘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
” 班超正要开言，白霸以手制止，扶了班超坐下，又说： “ 班都护两次上书求归，第一次，朝廷两年不敢答应；这一次，若不是都护之妹班昭上书，言辞恳切，入情入理，声泪可闻可见可感，感动了皇帝，怕是还不会下诏！班君侯！不要再费心了，君侯已无能为力了！ ” 班超稍稍静了些，双手握住白霸右手，说道： “ 班超谢陛下直言！你我多年来同心合力，早已是诤友！此刻我正为一事不快：西域都护人选不妥，前景堪忧！ ” 白霸说道： “ 班都护十分珍爱西域目下太平、兴旺局面，是几十年奋斗结果
都护两次上书，执意回乡，除年老思归外，主因乃是二怕：一怕在任时西域局势出现逆转而无力阻挡；二怕一旦出现逆转朝廷再次放弃西域，东西交通再度中断，几十年奋争，功亏一篑，也会玷污君侯名声
君侯！人有老年，人有一死，天然地然，人力不可抗拒
听白霸一言吧，早该歇息了，顺其自然吧！啊？！君侯！ ” 班超更静了些，说： “ 就在三年前，班超还不觉老
如今，精力不足，脑力不济，早已不能胜任
也罢！也罢！ ” 白霸刚松一口气，侍卫报道： “ 都护！甘英求见，说是临别之时，再次请罪，再次请都护宽恕！ ” 白霸紧吸一口气，面露愠色
只见班超立起，将手杖高举，投向侍卫，喊道： “ 不见！ ” 那手杖无力落于侍卫身前
白霸急忙扶班超坐下，一时无话可说班超猛然挺直了身，又缓缓弯下腰，不敢大口喘气，又犯了胸胁疾良久才缓了过来班超无力说道： “ 甘英其人，误我大事
若是田远谋，或是子立，与西方大秦国已有了交通！那该是何等盛事，何样光景！懊悔当初不听陛下之言！ ” 白霸明白，这一回要让班超吐出胸中郁结之气，说： “ 君侯成就了西域大业，君侯英名必将载入史册，传之后世！人生短短，不可能做太多事！君侯有何良策弥补，可慢慢道出，白霸我全力应和，促成此事
” 班超说道： “ 恕我直言，与大秦国结交之事，须汉朝宫中官员出面
待我回到洛阳，看有无合适之人，若是无有，我子班勇可担当此任！ ” 白霸说道： “ 我等着班勇到来！君侯尽可放心，到时我为班勇精选一批壮士，早日办成这件大事！如何？ ” 班超无力却是开心笑了
白霸心疼老人，不笑
那一日，白霸深夜造访，对班超说道： “ 忙了一天国事，专为一事而来
进门前我让人看都护宅舍内是不是还亮着灯
” 班超放下手中老子《道德经》书简，说： “ 陛下，你我间就不必虚言了，何事？尽管说来！ ” 白霸身体前倾，伸过头来说道： “ 疏勒巨商马克亚涅今日路过龟兹，前往洛阳
他对我言说一事：洛阳朝廷主管制造御用器物那尚方令蔡伦蔡敬仲，正用树皮、麻头、敝布这些常见、轻贱之物造纸，以代替缣帛
白霸想了大半日，觉着此事非同小可
都护请想，若是王宫中都用那新纸书写，可节省多少费用？！那缣帛目下仍是贵重之物！此事非同小可！只是不知那蔡敬仲进展如何？ ” 班超也起了身，眯了眼注视白霸： “ 此事也许又是一大创举！我与那蔡敬仲相识，我妹班昭在宫中为师，与蔡敬仲同事朝廷，更是相熟
陛下是想把那造纸术学了来？ ” 白霸笑道： “ 正是！ ” 班超说： “ 我这就修书一封与我妹班昭，让她促成此事，如何？！ ” 白霸笑容始终不散，连连点头
班超问道： “ 那商人马克亚涅怎就关注此事？ ” 白霸回道： “ 这人早已成为西域巨商，他说，若是蔡伦果真造出了新纸，使用人们丢弃之物造纸，一本万利
不过，马克亚涅也说，他家财万贯，儿孙也花费不完他想做点好 事、善事，也想在那史书上留名
” 三年后，即公元 105 年，蔡伦奏报朝廷，新法造纸告成
时人称新纸为 “ 蔡侯纸 ”
蔡伦在前人基础上研发，终成大事，波及天下，被后世传为造纸术发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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