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实务 | 数字出版2.0：MOOC带来的教材变革

2012年以来，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简称MOOC，中文又译为“慕课”）在全球兴起，在高等教育领域掀起开放课程建设浪潮 ［1］ 的同时，也冲击着现行高校教材出版模式

MOOC兼具课程建设与出版的双重属性，在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的背景下，赋予数字出版新的内涵，并经课程建设—教材建设—教材出版的内在联系，形成新形态纸质教材、数字教材和课程出版等数字出版新格局

一、 MOOC赋予数字出版新的内涵 MOOC是一种极具变革性的新型开放课程

它的兴起赋予数字出版四大元素（内容、平台、终端、渠道）以新的内涵

（一）内容升级 传统出版或开放课程出现之前的数字出版（可称为数字出版前期，即数字出版1.0）针对的内容主要是静态的知识体系或教学资源，视频公开课、资源共享课以视频为主体重新组织知识和教学资源，大大扩充了内容的表现形式

MOOC则更进一步，除了静态与动态结合的教学资源之外，还加入了精心设计的课程结构、教学活动和教学过程，“在线”完成教、学和测评功能

MOOC使数字出版跳出传统纸质出版物数字化的窠臼成为可能

（二）平台绑定 MOOC离不开平台，课程资源只有与平台绑定才能形成一门完整的MOOC

基于MOOC研发的出版物同样与平台息息相关：内容设计需与平台的功能结构相符，形式上与平台中的课程建立双向联系，动态视频的关联指向平台课程首页或具体学习资源（需要在平台注册、登录才能使用）；出版物的销售嵌入平台或课程中的相应位置等

（三）终端扩充 近年来，随着各种软硬件设备的快速发展，各类适合智能手机与移动终端的应用（APP）日益丰富

人们的学习已经进入多屏时代

MOOC除了通过台式或手提电脑上网学习外，大多提供智能手机与移动终端学习的接口

据悉，中国大学MOOC APP自2015年5月月底上线以来，凭借高质量的课程内容和完美的用户体验得到了大量用户的关注和肯定，下载量不断攀升，iOS版本上线仅一个月下载量即达到25万，至2015年年底达到60余万，iOS版本和Android版本总下载量达到130余万

中国大学MOOC APP上线后，多次被App Store推荐，收录在“优秀新APP”“精选教育App”“致毕业生”等栏目中，在用户群中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口碑，并以锐不可当的发展势头荣登“App Store 2015年度精选榜单”，成为2015年度唯一获此殊荣的教育类APP

［2］ 从该APP不断攀升的下载量可见，利用移动终端进行在线学习渐成趋势

（四）渠道多样 基于MOOC的出版物有多种销售渠道，既可在MOOC平台公共空间提供网购途径，又可在MOOC课程内部相应位置（如课程介绍页、课件内容模块、讨论区等）提供多种销售方式

MOOC对数字出版四大元素的拓展与整合，以教学内容为纽带，经课程建设—教材建设的内在联系，带来教材出版的变革，重构教材出版生态链，催生新形态纸质教材、数字教材和课程出版等新型出版形态

二、 改造升级：新形态纸质教材演进 （一）MOOC重塑课程与教材的关系 作为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融合的产物，MOOC将实体课堂的教、学过程和活动原封不动“搬”到网上：教师按周发布教学视频、富文本课件、讨论题、测验和作业题等教学内容，并通过公告和在线答疑等实现教的功能；学生通过观看视频学习“课堂”讲授内容，通过做测验和作业、参加讨论等完成学的功能；课程结束时教师依据平台功能和既定的比例综合计算出学生成绩

MOOC以“在线”形式实现教学的这一机制极具变革性，真正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将课程建设延伸到教学活动的组织过程，这也使得作为教学内容固化的教材越来越离不开课程

教材与课程之间在MOOC环境下呈现强相关关系

自2003年始，教育部通过组织遴选或认定国家精品课程、国家精品开放课程，并给予配套的政策激励，提升了教学与课程建设的重要性，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教学与科研的失衡状态

2015年4月发布的《教育部关于加强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应用与管理的意见》提出建设和认定以MOOC 为主的“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进一步凸显了开放课程建设的重要性

同时，当下传统纸质教材建设遭遇高校教材订购权下移、学生不买教材情形增多等多种困境，教材出版增长乏力，传统纸质教材建设的经验和做法已经难以破局，亟须借MOOC等在线开放课程建设的东风，改造和升级教材的形态与研发模式，焕发教材出版的生机与活力

在这一背景下，教材研发从课程出发，教材建设回归课程建设的趋势日益明显，在课程与教材两者的关系中，课程开始逐渐占据主导地位

（二） 新形态纸质教材种类及特点 ［3］ 依据教材与开放课程的关系，MOOC背景下的新形态纸质教材分为三种： 1. 书配网形态教材

它是指先有纸质教材，后有开放课程，以纸质教材为出发点关联开放课程的新形态教材

这种形态的教材，纸质教材是主体，开放课程为辅，教材关联课程主要是为了促进教材销售

它在开放课程出现前即已存在，如书配盘、书配卡（网络课程）等

但MOOC背景下的书配网形态教材具有新的特点：（1）关联的内容（即MOOC课程）升级，且并不依附纸质教材而存在

（2）关联的元素从静态向动态（音视频合一、有教学活动）转化

（3）关联的方式由间接向直接过渡，通过智能手机和移动终端的扫码，实现随时随地观看

（4）兼顾辅学（学习者）与辅教（教师）功能

尽管一些教材与开放课程的关联较为“生硬”或“粗放”，但这种链接和关联，仍具有为学习者指向MOOC，提供一种新的教学和学习模式的意义

因此，书配网形态教材在MOOC背景下仍具有一定的生命力
2. 书网一体化形态教材
它是指教材与开放课程同步设计的新形态教材

在教材建设与开放课程联系更为紧密的新常态下，根据开放课程的内容和教学需求来做整体设计，合理安排基本资源和拓展资源，将基本知识、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基本方法、基本技能、典型案例、综合应用、前沿专题、热点问题等内容适当拆分，以新的模块化结构与形式重组知识点，形成与开放课程相互配合又能独立运用的教材体系

书网一体化形态教材，根据主体不同可分为两种，一种是教材编辑主导设计的教材，侧重点在教材；另一种是课程编辑主导设计的教材，课程与教材互为补充

书网一体化形态教材是与开放课程建设同步设计的新形态教材，除具有书配网教材的特点外，它与开放课程的联系更为紧密：（1）结构基本一致

（2）读者对象相对集中
（3）内容与篇幅弹性互补

书网一体化形态教材形成于MOOC的建设过程中，长处是课程建设团队处于创造的最佳时期，易将MOOC建设的体会迁移到教材编写中，从而做出创新；不足是课程建设团队尚未完成一个完整的教学周期，对于MOOC的体验可能不够全面，仍有改进的余地

3. 网配书形态教材
它是指以开放课程为出发点开发的新形态教材

网配书形态教材先有开放课程，后有依据开放课程的内容和形式元素设计的新形态教材

开放课程成为教材选题的源头和出发点；而教材能对开放课程内容进行完善和补充，能更好地运用开放课程形式元素

网配书形态教材按照行为主体的侧重点不同可以分为低级和高级两个阶段

低级阶段，行为主体是教材编辑，尽管先有开放课程，但教材才是行为主体所关心的，开放课程是行为主体选题策划的入口

高级阶段，主营课程的部门（如平台）和课程编辑占主导地位，开放课程是主体，教材只是开放课程产品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将教材建设融入开放课程建设的整体之中

判断低级和高级的关键是承载开放课程的平台是否成为教材选题策划的主导力量

随着平台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围绕开放课程的教材策划思路的演变，渠道和终端的便捷程度加深，将有越来越多的学习者被粘住在平台上，以平台重构数字出版生态链条势所必然，网配书的高级阶段也将成为趋势

从教材出版演进的逻辑来看，网配书形态教材并不是终点，再进一步，就会过渡到书网融合形态的教材，即数字教材阶段

三、 量身打造：数字教材崛起 数字教材即数字形态的教材，是以计算机和相关终端设备为媒体，传播文字、声音、图像、动画、视频等知识信息，用以表达教学内容、提高教学效益、实现教学目的的数字化多媒体教学材料

［4］ 数字教材在国外发展迅速，并形成了比较成熟的模式

但在国内由于存在阅读习惯、付费障碍、投资大收效小、知识产权等一系列问题，数字教材总体上还只是纸质教材的辅助

［5］ 据统计，近年来，英美等英语国家的数字出版（主要指电子书）发展迅速，2014年，各国电子书在出版行业所占市场份额为15%~33%

我国2014年数字出版总营业收入为3 387.7亿元，在全行业占17%

看似与国外相差不大，但是细看就会发现，我国的网络动漫、网络游戏、互联网广告、移动出版（手机彩铃、铃音、移动游戏等）等与国外统计口径不一样的“数字出版”业务合计3 232.3亿元，占数字出版总额的95.4%

而互联网期刊、电子图书（含网络原创出版物）、数字报纸（不含手机报）等真正意义上的数字出版总收入仅为69.8亿元，仅占数字出版总额的2.06%；其中，电子图书45亿元，仅占数字出版总额的1.33%

显而易见，与国外统计口径一致、真正意义上的数字出版在全行业中的占比微乎其微

［6］ MOOC的横空出世，突破了长期制约我国数字教材发展的瓶颈，给同样“在线”的数字教材带来转机

基于MOOC的数字教材，不只是纸质教材的简单数字化，而是以MOOC为出发点充分整合了数字出版元素量身打造的新型教材，其内涵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同时，基于MOOC的数字教材，其研发、制作、销售及赢利均与MOOC平台息息相关

因此，与MOOC课程和MOOC平台绑定的付费下载，及课程与教材的一体化运营模式成为数字教材崛起的关键，其要点如下： （一）产、销、服务一体化 数字教材在MOOC平台中形成产、销、服务一体化模式，主要包括：（1）聚集课流，MOOC课程是数字教材产生的源头

（2）吸引人流，MOOC平台大规模的在线学习者是数字教材的目标用户

（3）解决资金流，实现在线支付和移动支付，为数字教材的价值实现奠定基础

（4）越过物流，数字教材采取在线付费下载的方式，省去了物流这一环节

（5）绑定服务，数字教材与MOOC课程和平台绑定，由MOOC建设团队或平台的工作人员负责售后服务，通过MOOC课程的交流区或平台的社区收集反馈信息并及时解决相关问题

（二）多途径按需销售 主要分两大类：（1）MOOC平台公共空间的网购

即在MOOC平台开辟专区，集中展示和销售与MOOC配套的数字教材

销售方式与当当、亚马逊等网上书店购书类似，只是少了运输的过程

这种方式的优点是可以对同类课程的数字教材做比较，博采众长，同时，学习者也可以将数字教材购买量和评价作为选择相应的MOOC进行学习的重要依据

（2）MOOC课程内的付费下载

按是否分拆和分拆的形式，可分为整本下载、分章节下载和分知识点下载三种

整本的数字教材的下载链接可放在MOOC课程首页、课件内容呈现页、公告和讨论区等处，供学习者根据需要自行在线支付和下载

分章节和分知识点下载则放在每周发布的具体内容之中

分章节下载和分知识点下载方式的优点是针对性强，方便学习者选择，又契合用户减少付费的心理，能刺激学习者购买欲并即时付诸行动

这三种方式适应不同的需求，配合使用可最大限度地扩大数字教材的总销量

（三）开放的合作与分成方式 基于MOOC的数字教材充分体现了MOOC的开放性，并不拒绝与课程建设方与平台方之外的第三方合作

依据数字教材作者是否MOOC课程建设团队，审核主体、出版主体是否MOOC平台，可形成不同的合作与分成方式：（1）合一模式

（2）第三方审核模式
（3）平台审核第三方出版模式
（4）第三方审核第三方出版模式
（5）第三方作者模式
（6）第三方作者第三方审核模式
（7）第三方作者平台审核第三方出版模式
（8）第三方作者第三方审核第三方出版模式
由上可知，数字教材依赖MOOC平台中的MOOC课程

实际上，MOOC课程既是数字教材的源头，它本身也是一种出版形式

四、 课程出版：MOOC即出版 ［7］ （一）从出版流程与MOOC发布过程考察 MOOC发布过程与出版流程相似：（1）MOOC的视频、作业、测验等的审核是编辑工作，MOOC平台通常会为每一门MOOC配备一名编辑，负责内容审核

（2）MOOC的使用过程牵涉复制：一是学习者观看视频等资源时需要通过“缓存”功能下载到本地终端，二是同一门MOOC的不同学期、基于MOOC的小规模限制性在线课程（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简称SPOC）需要复制或调用MOOC资源

（3）MOOC的发布与对外传播含有“发行”的意味，且MOOC按周发布类似于期刊等“连载”式的连续出版物发行方式

（二）从互联网（网络）出版、数字出版的定义考察 1. MOOC属于互联网（网络）出版范畴

互联网出版，“是指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将自己创作或他人创作的作品经过选择和编辑加工，登载在互联网上或者通过互联网发送到用户端，供公众浏览、阅读、使用或者下载的在线传播行为

” ［8］ MOOC的传播过程包含互联网出版的要素：平台方（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将经过选择和编辑加工的课程团队（他人）的课程资源（作品），通过平台发布，供学习者（公众）在线（互联网）学习（浏览、阅读、使用或者下载）

2. MOOC是网络出版物

2016年公布的《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规定，网络出版服务，是指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提供网络出版物

MOOC即是以文字、图片、音视频等资源为载体的原创数字化作品，是原创的网络出版物

3. MOOC是数字出版的一种
数字出版有广义和狭义之分
广义的理解是用数字化的手段来出版传统的纸质图书、报纸和期刊
狭义的理解强调数字出版最终要形成数字化的产品
长远来讲，数字出版过程还涉及电子商务、在线支付系统

［9］ MOOC的主体是数字化产品，MOOC以互联网为传播渠道，内容建立在面向全球开放的MOOC平台上，通过数字化数据库的形式发布，理论上可以永久重复使用，收费证书等涉及电子商务、在线支付系统

因此，MOOC是一种地地道道的数字出版，它的出现拓展了数字出版的内涵，并将数字出版推向新阶段

（三）从MOOC的形态与功能考察 MOOC的主体形态是以数字形式存在的在线课程，这一形态决定 MOOC兼具“课堂”与“教程”功能

MOOC“课堂”与传统课堂的最大区别在于，MOOC“课堂”是以数字形式存在的，是随时可重复的“课堂”

以数字形态存在的MOOC视频的重复播放和资源的重复利用，同时具备了“课堂”与“教程”的功能，是教材出版的延伸

（四）从MOOC发布的内容考察 MOOC发布与呈现的内容包括：按周设计的内容结构、以知识点切分的短视频、各种格式的文本材料、相关资源的网址链接、作业、测验、讨论话题与讨论区等

其中，按周设计的内容结构是MOOC的“授课”逻辑，类似于教材的章节结构

以知识点切分的短视频是MOOC的“正文”，其标题相当于“目”，若干个以知识点切分的短视频合在一起组成一“节”

其他资源均围绕章节目和视频“正文”主体来分布

与一般网络远程教育和开放课程相比，MOOC的视频与视频之间，视频与其他资源之间的逻辑性更强，更接近模块化的教材

正因如此，有学者认为，MOOC的视频及其他组成部分，将成为21世纪的新型教材

［10］ ［11］ ［12］ （五）MOOC是复合式出版产品与服务形态 综上所述，MOOC是一种以课程发布为载体的出版形式，它的本质是课程出版

对比一下MOOC开发与教材出版、科研课题的过程，MOOC兼具多种属性，MOOC的开发既有教材出版的过程，也有科研课题的立项、结项性质，还有不同于教材出版和科研课题的课堂教学活动属性，因此，无论从创新性、社会反响，还是从表现形式、实现功能来看，它都是一种复合式出版产品与服务形态

五、结语 以MOOC为代表的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已经引发教材出版领域的深刻变革，催生新形态纸质教材、数字教材和课程出版等教材出版新形态，构建数字出版2.0框架（见图1）

与数字出版1.0相比，数字出版2.0时代的教材具有与开放课程内容相互配合、音视频资源的广泛运用、教学活动与结构的有机融入、销售倚重MOOC及其平台等特点

随着带宽、移动终端等信息技术的不断突破，出版领域转型升级需求不断增强，教育出版将再次发挥“领头羊”的作用，带动整个行业向数字出版2.0时代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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