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尉氏县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刘耀德都沉浸在这种对马吉森到钦佩和羡慕中,这对他后来的选择,也产生了影响…… 接下来到日子,表面上繁荣的清朝政府实际上是越来越走向衰败,由于洋人的加入和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使得刘家在各地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葛淑雯也感觉越来越吃力,她急需有一个得力的人来帮她处理各种事情
让谁呢?李子敏虽然对刘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但他毕竟不是刘家人,最多也就是个管家而已,想来想去,无论让谁来帮这个忙,都不合适,因为刘家这些家业,到最后只能属于一个人,那就是刘耀德
可刘耀德一心苦读诗书,将来想做官光宗耀祖,让他就此放弃学业,葛淑雯也于心不忍
就这样,葛淑雯一日日坚持着,维持着刘家的家庭运转和各地生意的正常运转
光绪十四年,刘耀德十四岁
人也长高了许多,因为有吸大烟的习惯,所以更清瘦了,但这种清瘦让刘耀德更显得眼睛大了,加上他白皙的皮肤,此时的刘耀德已经长成一个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了
他对诸多世事也有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这些日子,虽然葛淑雯因为各种事情忙碌,很少和他有交流谈心到机会,但他从葛淑雯整日奔波忙碌的身影中,感受到了她的不易和艰辛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刘耀德习惯性地到李子敏在刘家的住处跟着学打算盘,当他路仁寿堂葛淑雯的居室的窗前时,听到居室里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
刘耀德听出是大娘葛淑雯到声音,就过破例没有到李子敏的住处学打算盘,而是走到葛淑雯的居室门前
房门关着,屋里亮着灯,刘耀德敲了敲门,嘴里喊着:“ 大娘,大娘
” 此时的葛淑雯正躺在卧榻上,抽完了大烟,想起生意上不如意的事,就禁不住唉声叹气,听见有人敲门叫大娘,知道是耀德,就直了直身子,答了声: “ 耀德,进来吧
” 刘耀德进了屋,见葛淑雯一脸倦意,脸色在烛光到映照下依然惨白而苍老,他知道大娘又有烦心事了
就问:“ 大娘,我到老李屋里学打算盘,路过这里听见您叹气,过来看看您
发生什么事了,大娘,让您如此不安? ” 葛淑雯从卧榻上坐起来,对耀德说:“ 耀德,来,坐到大娘身边
” 耀德坐到葛淑雯身边卧榻的扶手上,一边给她捶背一边又问:“ 大娘,到底怎么了,您说话呀! ” 葛淑雯叹了口气,缓缓地对刘耀德说:“ 耀德呀,这些日子,我接连接到外地几个店铺负责人的书信,说生意越来越差,外国的洋人在各地都抢咱们的生意
大娘我是越来越难以应付咱刘家这里里外外的那么多事情了
耀德呀,虽说生意再难做,咱们刘家每天也日进斗金,可我一个人哪能照顾到方方面面呢?现在赶到很吃力,耀德,你今年也十四岁了,要不咱不读书当官了,你帮着大娘处理生意上的事吧,反正刘家的基业早晚都是你的
” 刘耀德认真听着葛淑雯的话,此时,他心里在进行着一场仿佛是生与死的重大抉择
他从小立志要当大官,光宗耀祖,他看见过大官们的威风,很羡慕那种威风的精神劲,而现在,他如果依着自己的想法,继续跟着先生苦读诗书,那将来功成名不是多大的困难
但是,葛淑雯今天的话让他的这种想法有了些许动摇
他想起去送姐姐刘巧回来路过安阳时在纱厂里见到马吉森到情景,想到那个精明而沉稳的商人,他的风度不也是让自己羡慕不已吗?不做官怎么了?不做官照样能光宗耀祖,还有现在,他看着三十多岁却因为操心过度而过早苍老的葛淑雯,刘耀德突然觉得有一种巨大的责任,像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想到这里,他对葛淑雯说:“ 大娘,说实话我很想读书,将来功成名就做大官为刘家光宗耀祖,也好孝敬您,但现在我看您个样子,如果我还一门心思地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对不起您了
还有咱家那么多生意,只靠您一个人操劳,看把您累的成什么样子了?大娘,其实那次去大荔县送姐姐的时候,返回的路上我在安阳遇见过一个生意人,他的样子让我很钦佩,那时候就想,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做官也不是光宗耀祖唯一的路子,您说呢? ” 刘耀德一席话让葛淑雯感动不已,她轻轻地抚摸着刘耀德的肩膀,说:“ 耀德呀,你长大了,也懂事了
我虽不是你亲生母亲,但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
你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和自由,究竟将来做什么,耀德,你自己决定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你的生母商量商量,她毕竟是你的生身母亲
” 刘耀德接过话茬说: “ 大娘,我娘生了我的身,而您给了我活着和活下去的理由,大娘,没有您,我就不可能有今天,刘家的里里外外要不是您,也不会有今天
我决定了,大娘,为了咱刘家的产业,我决定弃学从商
” “ 耀德呀,大娘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做生意也是件很辛苦的事,大娘也怕累着你呀
” “ 我知道,大娘,我这几年跟着老刘学打算盘不也是为了能算好帐,管理咱家的生意吗?大娘,您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