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尉氏县城来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骑了头小毛驴,身上背着个褡裢,到了县城之后,打听刘家
在尉氏县城,谁不知刘家呀,有好事者指着城西偌大的一片宅院说:“这就是刘家,你要找哪个?” “我找刘布政使刘鸿恩大人
”老者回答
一听说是找刘大人的,众人就知道这老者肯定有来头,几个好事者围了过来,纷纷指指点点地告诉老者刘鸿恩的住处
“诺,那座大宅院靠最东边的那幢房子,就是刘鸿恩刘大人家”一个好事者说 “刘大人现在正在家潜心研究医学,一般人都不接见你这老头,恐怕去了刘大人也不会见你的”人群中有人说
那老者也不答话,径直骑上毛驴朝路人指给他的刘鸿恩的住处走去
此时的刘鸿恩,正在家中一边研究药理,一边拿着竹笔在草纸上写他的《医门八法》,为了不被人打扰,能专心研究医道,平时他很少接见客人,除非为官时的老友来拜望,百般无奈才接见的
听到有人在大门外敲门,刘家的仆人赶忙开门,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老者答道:“这是刘鸿恩刘大人府上吗?” 仆人答:“正是
” “请问刘大人在家吗?” “老爷在家,但老爷吩咐过,他著书的时候不接见任何人
” “麻烦你通报一下,就说陕西同州府大荔县雷志全前来拜见他” “那先生稍等,我进去向老爷通报
”仆人说完进了院子,到了刘鸿恩的书房,先叩门,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老爷,有客人来求见
” “不是告诉过你,我在书房的时候任何人不见!”刘鸿恩大声呵斥仆人
仆人懦懦地回答道:“老爷,我告诉过他您不接见任何人的,他说他是陕西同州府大荔县雷志全
” 刘鸿恩一听雷志全这个名字,赶忙放下手里的竹笔,吩咐门外的仆人道:“快让他进来,快让进来
” 仆人慌忙跑到门口,请老者进门,领着向客厅走去这边,刘鸿恩已在客厅等候,并吩咐仆人备了茶水
见到老者,刘鸿恩赶忙拱手施礼,嘴里说道:“雷老先生驾到,鸿恩不曾相迎,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呀
” 接着又歉意地说:“雷老先生知道,鸿恩辞官返乡,就是为了抛却官场的杂念和事务,能够清清静静地潜心研究医道,著书立说,所以,平时我任何人不见,刚才家仆多有得罪,先生勿怪
” 老者答道:“刘大人,你我不必多礼” 两人寒暄几句
刘鸿恩问道:“雷老先生不远千里来到尉氏小县,不知是路过还是有事要办?” 雷志全答道:“大人,我此次前来,不是办事,更不是要办什么事
” “那先生不远千里,风尘仆仆,来此地有何贵干?” “不瞒大人说,老夫前来,只是想和大人叙叙旧而已
” 刘鸿恩一听,仰头大笑道:“老先生说笑话了吧?” “刘大人对雷某有恩,老夫怎会和大人说笑话?”雷志全认真地说
雷志全说刘鸿恩对他有恩,这话一点不假,事情还得从刘鸿恩在陕西任布政使的时候说起
话说这雷志全,乃陕西同州府大荔县人氏,刘鸿恩在陕西任布政使的时候,雷志全在他手下任分守道(清朝官职名,布政使的下属),负责管理钱粮并监督陕西各府州县的钱粮收支状况
他的工作就相当于大户人家的管家,雷志全是个好管家,刘鸿恩在陕西任布政使期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坐着陕西布政使的交椅,却踏着热爱医道这条船,他喜欢清静,喜欢读医书,喜欢遍尝各种中草药,喜欢把时间用在对草药的实验和配置上,所以很多公务都交由雷志全去处理,而雷志全总是尽心尽力去做,每件事处理的都很让刘鸿恩很满意,他在职期间,每件事不论巨细都能对上司交代得住
那时候,说雷志全是刘鸿恩的左膀右臂一点都不为过,而雷志全在处理各种事务的过程中,也没少从中得到好处,刘鸿恩当然知道这些,但他不仅从没说过,而且只要有什么好处都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份
这让雷志全心存感激,而让他最感激的一件事,是他儿子雷冲宵的事
雷冲宵冲霄习读诗书,参加乡试,后来顺利通过了府试、院试,那年秋天,雷冲宵参加乡试,这次乡试是在陕西省举行,副考官是由皇帝任命的在京的翰林部院官钱大全充任
这个钱大全因为收受了很多考生的银两,所以评判时多有不公
乡试结束后到了九月发榜的前几天,雷志全向刘鸿恩说起儿子参加乡试的事,并把钱大全收受考生银两的事向刘鸿恩做了回报
刘鸿恩亲自到钱大全府上问明情况,才知道雷冲宵不在 “桂榜”之列
当时就非常气愤,他告诉钱大全雷冲宵是他的下属雷志全的儿子,并亲自调出雷冲宵的卷子让钱大全再审,钱大全自收取考生钱财理亏
重审卷子之后,大夸雷冲宵的文章写的好,并自责说自己有眼无珠,误判了雷道员令郎的卷子,当下就录取为第一名
这件事让雷志全对刘鸿恩感恩戴德,他的儿子雷冲宵从此也就顺利地走向了仕途
刘鸿恩见雷志全说的认真,就理所当然地觉得雷志全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和他叙叙旧而已,其实雷志全也果真没有别的事情,念于旧恩,前来叙旧而已
人啊,到了一定的年龄,其实很多时候物质的东西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唯有一份曾经的情感会让他做出常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而雷志全前来,给刘鸿恩的感觉就是这样
刘鸿恩心里想着,就问:“先生,现在家里一切都好吧?” 雷志全回答:“好,好,好,犬子冲霄在大人的扶持下仕途顺利,如今在广东三水县任知县
” “不错,不错
”刘鸿恩接着问:“我在陕西为官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可否长高,是否婚配?” “不瞒大人说,犬子一心为官,婚姻之事,尚未定下
大人,其实老夫此次来拜望大人,也有想通过大人给犬子保媒之意
这一来大人是犬子的贵人,如果不是大人您,犬子如今尚不知身在何处呢,这二来,大人您给保的媒老夫心里踏实,您肯定不会保您非亲非故的人给犬子吧,您肯定会保自己亲近的人,这样一来,我们就结成了亲戚,犬子就有机会报答大人
”雷志全诚恳地说 (待续)